【S/B/S】The Lucky One（Ch.44）
Ch.44
莱克斯·卢瑟放松地倚着椅背，不时扫一眼屏幕上的影像，右手随意地在本子上涂写。当然，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表现，卢瑟先生眼下烦躁得很。病毒的主要储藏处被袭击，那个外星人又提早从天上掉了下来——事实上后者如果晚那么一两个月就再完美不过了。他洒出去的饵刚刚起效，就等着蠢头蠢脑的鱼群自己浮上海面。结果现在风暴提前抵达，它只会让一切发展变得不那么自然，而他或许会因此失去一批不小的潜在支持者。
见鬼，他算过可能的误差，它绝不该如此夸张。
布鲁斯·韦恩这张牌必须打好，这是他取回优势的最大机会之一。如果能成功操纵“韦恩”，他能够迅速恢复病毒储藏和散布方面的计划，那听话的傀儡会把被扯得支离破碎的前期时间表拼回来。然而莱克斯·卢瑟不会躺在舒适的椅子上祈祷胜利女神好心光临他的大厦，频发的“意外”在先，倘若那只蝙蝠铁了心要在暗处给他使绊子，接下来一段路他必须加倍小心——
幸运的是，韦恩的老管家倒很好糊弄。毕竟韦恩不是什么老实待在高谭玩派对的类型，现在人是处理掉了，他的车和手机可都安然无恙着呢——手机里的旧短信唾手可得，模板在前，模仿韦恩的口吻给老潘尼沃斯发个信息并不是难事。没人会在意布鲁斯·韦恩消失那么一两周，谁都知道这九成九又是一次“心血来潮”，韦恩准是搂着他的新相好去地球哪个角落鬼混了。
可自己至今没有找到合适的替代者。卢瑟摇摇头，关闭了屏幕。
他自然能够从哪些乱七八糟的候选人里挑出几个像样点儿的，而他们至多也就称得上“像样”。底层的人待在底层自有他的道理，莱克斯·卢瑟淡漠地盯着屏幕熄灭后的黑暗，在脑袋里无声念叨。
新邮件的提示音冲淡了房间中的压抑，正打算往杯子里加块冰的卢瑟随手拖过桌子上的平板，点开了它。这封陌生的邮件能够通过他的设置的邮件筛选，怎么说也该有点料——而事实证明，它可远远不止有点料的程度。邮件中附着一小段视频。视频画面不算太清晰，但也足够让他看清一切他想要的。蝙蝠侠和超人正在黑暗中对峙，双方看起来都散发着极其明显的怒气。他把它丢进检测软件，一分钟之内就得到了结果——除了被从一大段视频中截出来，它没有经历过任何人工修改。
十五分钟后，邮件的提供者就已经坐在他面前了。
考虑到没有预约，那年轻的记者显然在大厦外头耗了不少时间才得到这个机会——视频片段是用手机临时剪辑的，而那封邮件来自于大厦内部，估计他费了不少力气来说服前台借用电脑。
“很——很抱歉这么晚还打扰您。”那记者大声说，使劲推了推细边眼镜，下唇有些哆嗦。“但这件事情真的非常重要——”
“我明白，年轻人，慢慢来。”卢瑟用和善的语调安抚道，顺手推过去一杯冰水。这小子他倒是有点印象，不过眼下这些并不重要——面前的傻瓜把自己一切情绪都写在了脸上，还自认为足够镇定。“我很高兴你第一时间来找我，而不是把这个消息直接捅出去。”
淡金头发的记者一口气灌完冰水，使劲喘了喘。“谢谢，卢瑟先生。”他清了清喉咙，好让自己听上去更严肃点。“我知道这是个大新闻，但我们也都知道政府那边的态度——他们刚刚遮掩了超人造成的实际死亡来维持社会平稳，如果我就这么把它交出去，而没有足够有力的说明和后台的话……”
“很可能被压制，当然。”又一个典型的阴谋论者，最容易诱导的类型，卢瑟挑了挑嘴角。超人坠落的事情他当然调查过，没有实际伤亡这一点让他疑惑了挺久——如果说那是有阴谋的挑衅，又实在不像那个外星人的风格。他需要这视频来确认他所想的家伙是否在背后捣鬼。要么他只能承认那愚蠢的外星人只是维持了一贯作风，努力挑了个没有生命迹象的地点把自己摔在地上，好把附带伤害降到最低。
“所以我来找您了！”那记者苍白的脸上泛起激动的血色，直到涨得通红。“我相信他们干涉您可没有那么轻松。您知道，人们需要知道真相，人们需要知道您的坚持一直是对的。”
“是的，人们需要知道真相。”卢瑟伸出手，安抚性地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做得很好，这很有帮助。你介意我们一同看看完整的录像吗？当然，署名肯定是你，我会给你提供你想要的一切支持。人们有权知道敢于报道这种事件的勇士，不是吗？”
哦，他想起来了。当初亚萨·斯特林恩事件里态度最极端的记者之一，后来还在牵扯上蝙蝠侠的爆炸事件中采访过自己，怪不得看起来有点眼熟——他叫什么来着？
“您记得我的名字！”那记者自顾自地激动道，“上帝啊，当然。您知道，我不敢发完整的给您看，毕竟……呃，我不是说您的公司有问题……”
“我理解，我并没有觉得被冒犯。”卢瑟的微笑变大了，“放心，这里很安全——我当然记得你，你是写‘高谭罪恶中窒息的年轻艺术家’出名的那位，对吧？”他当然记得，当时这家伙的脸一度被贴得到处都是，可他依旧想不起这小子的名字。
那年轻记者用力点着头，双手把手机递了出去。卢瑟把手机搁在电脑边，扬起一边眉毛，努力让口气听起来偏向闲聊。“你没被他们发现？”
“不知道，我想没有。”记者小心地说，“蝙蝠侠的动作不怎么利索，估计还在恢复。而超人……”他紧张地抓了抓下巴，“超人似乎有些衰弱，连直线都飞不好。您看视频就清楚了。”
“哦——还刚好被你撞上。”卢瑟拉长音调，听上去似笑非笑。“孩子，你的运气真是相当不错。”
记者立刻就听懂了对方的潜台词。“相信我，卢瑟先生，不会有任何人事先知道我在那里。”
“怎么说？”
“我……呃……”年轻的记者脸涨得更红了，“我是前天刚刚认识那边一家……俱乐部里的姑娘。我们刚开始……约会。那只是我们……”
“你知道我会去核实吧，年轻人。”卢瑟把两条眉毛都挑了起来，干脆地打断了对方结结巴巴的叙述。“不用不好意思，我需要实话——这件事是否‘偶然’对我来说十分重要，再说你又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的无名指空着呢。”他意有所指地冲记者的手抬了抬下巴。
“好吧，我，咳，是去见一个脱衣舞女。”那年轻记者咬了咬牙，“空闲时我俩会去那家店后面的废建筑区私会，这都是近几天的事儿。整……整件事情不可能是提前准备好的，他们压根没法预知我那天是否打算去，又是什么时候去。是这样吧，卢瑟先生？”
“唔。”卢瑟不予置评，把手机推到了记者那边。“可以了，孩子。”
金发记者咽了口唾沫，脸上多了层慌乱，生怕到手的情报被对方评价为毫无价值。卢瑟可没有耐心到照顾这小子每一秒的心情，他径自在凳子上坐定，手指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留那记者坐在原处冲手里的杯子冒汗，这样好歹安静些。
更精细的检查需要时间。而那个脑子塞满错误猜想的蠢小子看起来有在这久留的意思，如同苍蝇坚定地停留在奶酪蛋糕上那般令人厌烦。眼下卢瑟只能对那份资料做些简单的处理——提高一下手机录像的糟糕画质，顺便把声音弄得更清晰点儿，省得整段视频背景音全是记者的嘶嘶抽气声。
“来。”他摆出尽量和气的表情，示意那记者走近观看处理后的视频。“好好瞧瞧。”
布鲁斯很小心。
他确保自己弄干净了身上的血腥气和脓水味道。今晚的战甲临时加固过——如果你能事先推测出对方会击中哪里，防御之类的事情自然会变得简单得多。和看上去的严重程度完全不同，蝙蝠侠甚至都没添多少擦伤。
布鲁斯利落地摘下面罩，冲镜子里几道细小的新鲜伤口啧了声，把自己快速套回那身活像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粗陋装束。为了确保事情没出什么奇怪的岔子，他得留克拉克一个人在公寓里内疚那么个把小时——
半小时后，脱衣舞馆里浑浊的空气帮他上了最后一层保险。烟草与大麻，香水与汗臭，酒精与蒸汽相互混杂，把空气搅成粘稠的胶质。而他从门口向那其中色彩斑斓的灯光中沉没，每根头发丝都泡进了那股子堕落的气味里。不知道回家之后那毫无防备的外星人会不会被熏得直接从窗口炸出去，布鲁斯攥了攥口袋里卷紧的钞票，嘴角微微勾起。
下一刻他就因为自己脑袋里的“某个用词”把嘴角的弧度迅速抹掉了。
四处挤满了疯狂嚎叫的人，这个脱衣舞场可远远算不上提供给高阶层人群的消费场所。它的顾客一大半都在GCPD留过长长一串案底。布鲁斯在挤成一团的人群中影子般穿行，在嗅觉细胞从尖叫着抗议变为麻木的沉默之后，胃液都要涌到喉咙口的“布赖恩”终于摸到了相对比较宽松的角落。这儿离那些所谓的“贵宾室”挺近，舞女们的休息室也在不算远的地方。
一只指甲油有些斑驳的手从角落伸出来，猛地把他拽进一间分隔出来的小房间。
“贵宾室欢迎贵宾。”瑟希莉笑道，这会儿她顶着一顶金色的大波浪卷发，妆浓得惊人。布鲁斯完全是靠那只手和那把声音认出的她。“嗨，亲爱的布赖恩。”
“事情怎么样？”他可不想理会对方的假笑。
“就那个金头发的小子？他还差点事。”瑟希莉又点了支烟。“以为自己聪明得很，工作习惯和行程三两句话就能被敲得一干二净——更何况他完全被梅尔迷晕了头，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他不可能错过能和她相处的任何机会。”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挺有自信嘛。”瑟希莉歪了下脑袋。
“如果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好，你早就被卢瑟的人分成几块碾进泥巴里了。”布鲁斯用阴森森的语调答道，“我没工夫跟你闲扯。”
“作为一个求人做事的人，你的态度真是差得滑稽。”瑟希莉明显不把对方声音里的敌意当回事。“你的事情我已经找到了门路——”她拈出一张纸，慢腾腾地塞进布鲁斯胸口的口袋。“我相信你不需要一张说明书，毕竟你同样不会‘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好’。”
就算利用暗示能得到一部分答案，实际上他想问的问题只有更多，布鲁斯在心中暗暗叹气。可惜他终究要在瑟希莉·格兰维尔面前维持好“布赖恩”的形象。于是他此刻只能状似冷淡地转过身，拔脚就往出口走。
“说起来，”她在他背后不紧不慢地说，“没想到我们也能跟那些天上飞的家伙们扯上关系，肯特男孩的路子挺广的。”
布鲁斯的脚步顿了一下。
“你不可能来见我只是为了拿个情报。”瑟希莉说，“这些事情一个通话就能搞定，不是吗，甜心？”
“这也是他的意思，他本人来太引人注目。”布鲁斯转过身，叉起双臂。“如果你是指这个。”
他们在昏暗的光中互相打量，外面巨大的音乐声震得地板微微颤动。双方都在猜想对方没说出来的话，推敲着棋局的后三步。
“你相信人会变好吗？”她突兀地问，手里把玩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小巧手枪。“哪怕是你我这种已经走了太远的。”
布鲁斯很清楚“布赖恩”该对此嗤之以鼻，在这个问句说完的那一刻就转身离去。可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使他停留在原地，盯着那把斑斓灯光中微微反光的枪。
“……你得先定义一下‘好’。”布鲁斯沉默了片刻，“那可比这个问题难多了。”
说罢他没有再看女人的表情，径直走进外头震耳欲聋的音乐中。
不过说实话，这个晚上确实有一件事完全在布鲁斯的意料之外——超人并没有像他所想的那样待在公寓里。克拉克看起来回来过，因为猫正埋头吃着碟子里的罐头，而他还没听说过任何罐头能够打开自己跑出去自尽。除此之外公寓里一片冷清。窗户打开着，厚厚的云层遮掩下看不到天空，只有窗帘不时被风鼓起。
布鲁斯摇摇脑袋，一头扎进浴室，好趁这个味道没有弄死任何人前把它洗掉。换下的衣物被他草草丢进洗衣篮——他是要扮演好一个危险的帮派分子，而不是一个危险的生化武器。这里不是舒适的韦恩大宅，洗澡算不上什么享受，可他似乎被注定了今晚碰点儿钉子——或许命运下了决心要调和下他各个计划的顺利度，洗澡计划被分在了极端不顺利的那一栏。
他对着手里的字条翻了个白眼，它待在本该盛放着换洗上衣的柜子里。
“我得借用一下你的衬衫，B，不过我准备好了别的衣服。”落款还画了个大大的笑脸。而“别的衣服”被叠得很平整，散发着香皂和阳光混杂的清新气息。他本可以不那么介意——如果那件T恤上面没有那句蠢透的“我爱小镇”的话。
克拉克在深夜飞上窗户，有意无意地向室内扫了一眼，差点因为注意力分散而掉下去——布鲁斯套在那件印着“我爱小镇”的白T恤里，脸拉得老长。他从盛满了微波爆米花的碗里抓着爆米花，眼睛死死盯着电视屏幕——而电视屏幕上只有一片跳动的雪花。
说实话，超人先生犹豫了那么一秒要不要进去。
“我只留了一件上衣在这。”布鲁斯显然发现了他，迅速提出了控诉。“你去现买件也不用花多久吧？”
“那我得飞回大都会找现金。”克拉克从窗口钻了进来。此刻记者脸上没挂什么眼镜，穿着少见的纯黑色衬衫和深色裤子，体型的问题使得那衬衫看起来有点儿紧绷。“我在追踪一个人，制服太显眼啦。”
布鲁斯捏着爆米花，仍然紧皱眉头。“好吧，”他往嘴里塞了几颗，“看在你还活蹦乱跳的份儿上，我猜那个会面应该挺顺利的。”
克拉克脸上的肌肉违背他的意志飞快僵掉了，负罪感又抓住了他。下一瞬间他把自己砸进沙发，在布鲁斯身边躺得歪歪斜斜。“我揍了他。”他狠狠抹了把脸。“尽管是蝙蝠自己的要求。可我当时没法判断出手的具体轻重……我把蝙蝠侠打飞了，字面意思上的。之后尝试过联络他，结果完全没人接听。”
“或许他伤得太重昏迷不醒。”布鲁斯冷着脸回应。
“布鲁斯！”
“……算了，放心，蝙蝠侠没什么大碍。”布鲁斯说道，“我去见了见瑟希莉，她还活着，精神状态也不错。你可以放心了。”
“别全推我身上，我可不是那个推你去见面的人。你自己看上去也放心了不少。”克拉克失笑，顺手解开了领子上的两颗纽扣，有点担心把这件衬衫撑坏。“那个记者是你们计划内的？我眼看着他进了莱克斯集团大厦。它被炸烂的地方还在修缮中，卢瑟老待在那儿。”
“你听见他们说什么了？”布鲁斯搁下手里的爆米花碗，“虽然大体能猜到一点。”
“我在楼顶听了听。卢瑟没有立即买账，在那个记者面前戏演得不错，但那记者离开后他又待了一阵子。”布鲁斯似乎是忘记了衬衫的事情，这是个好兆头。“他们要调查和那个家伙约会的姑娘。”
“放心，她会很安全。”布鲁斯笑了笑。“而且不会出任何纰漏。”
“既然你这么说了。”克拉克给自己抓了一把爆米花。“我们只能等下去？明天报纸的头版一定很热闹。”
一时间房间里有点沉默，只有电视机屏幕嘶嘶的雪花声和咀嚼爆米花的轻响。
“你继续你的训练和‘超人工作’。”布鲁斯轻声说，“至于我，你还记得我说过卢瑟找人冒充我的事情吗？”
“记得，你提过。”克拉克嚼着爆米花说道，“很有卢瑟的风格，怎么了？”
“……我觉得我是个不错的人选。”
“你——什么？”克拉克猛地咽下嘴里的爆米花，“老天，如果卢瑟要那么干，他绝对会弄出地狱一样的测试系统好保证替身毫无问题。更别提之后的整容之类的事情。”超人语速提得飞快，“恕我直言，布鲁斯，你真的没有什么该整的地方。一旦露馅儿——”
这次换布鲁斯挑起眉毛。
“我知道你是个出色的骗……演员，但这不止是演技的问题。”克拉克把声音也提高了，“如果我能代替你，我很乐意，但我们都知道在这件事上我们谁都没办法——”
布鲁斯的眉毛挑得更高了，这种行为一定是报复，克拉克有些忧郁地想。
“好吧，我相信你有你的计划。”超人沮丧地说道，举起双手以示投降。“你也不算是征求我的意见，对吧？”
“只是提前告知，你知道，关于信任的那套玩意儿。”布鲁斯再次抱起爆米花碗，换成横躺的姿势，双腿搭在那外星人的大腿上。“现在我们可以真的看看电视了，肯特先生，现在一定有无数关于你的访谈和讨论，我相信它们会非常精彩。”
克拉克从沙发缝儿里摸出遥控器，飞快地换着台，最后在一期烹饪节目上停下。
“……你在暗示什么吗？把遥控器给我，肯特。”
而超人先生飞快地飞上天花板，把遥控器别在了灯罩里头，几乎下个瞬间就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甚至记得把布鲁斯的腿搁回自己腿上。
“这个栏目也挺精彩的。”克拉克诚恳地说，“至少对我们都有积极效果。”
“遥控器给我。”
“我拒绝。”
【TBC】
大家七夕快乐！……随缘还是没好，不管了先更这里……_(:з」∠)_
谢谢大家的回复和支持XDDD
